我們必須先和自己變得親暱,才能真正和另一個人變得親密。
要建立有意識的親密關係,就必須擺脫恐懼、不再對立,並且坦誠相待、彼此合作。我們並未擁有任何人,也沒有人擁有我們。我們的新意識要我們進行困難卻又十分重要的對話,這樣的對話能使關係中的兩個人反思,並坦率面對自己的需求與渴望。唯有藉由這種坦率的分享,伴侶才能各自發揮最大的潛力。為了做到這一點,我們必須允許彼此詢問多數夫妻都極力避免的問題:
「我們在情感與性愛上是否相互契合?」
「我們在性愛上有哪些幻想與渴望?」
「為了滿足彼此的需求,我們可以在性愛上做出什麼樣的改進?」
「我們是否都在彼此面前表現出最真實的自我,還是隱藏了自己的某些部分?」
「我們是否營造出安心的氛圍,容許坦承與多樣性、讓我們可以說出自己的心聲,而不會受到批判或羞辱?」
允許這樣的真誠溝通,就是在向對方表明自己願意和他們一起進行內在探索。讓我以最常見的情況為例:有名已婚男子在性愛上感到不滿足,他開始趁妻子不在家時看色情片,接著他和哥兒們一起光顧脫衣舞酒吧,後來有一天,他遇見了另一個女人,並跟她發生了關係。妳們知道他們家將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嗎?他的妻子永遠都不會明白他的性愛特質,只覺得自己的一生被毀了,同時也可能會選擇結束這段關係。當然,這種狀況也可能會發生在女人身上;事實上,這樣的行為在兩性身上,以及各種關係裡都經常出現。
有意識的做法會問:「這個人想滿足什麼需求?如果我無法滿足這種需求,我們可以怎麼用其他方法滿足它?我是不是在對方的生命中缺席,導致他無法成長?我是否很在乎這件事,希望透過改變這樣的關係動態來滿足這個人的需求?」
發現到有意識的做法和傳統做法之間有什麼不同嗎?若夫妻覺得這段婚姻無法繼續維持下去,他們可以協議分開。從相互合作的角度來看待一切過程,沒有人會自覺是做錯事的壞人,當然也就不會有人被藐視。
我也舉例說明一下,這種做法要怎麼應用在日常生活中。我有位名叫卡洛琳娜的客戶,她曾經有過一段六個月的婚外情,這段關係被她的丈夫德瑞克發現之後,她來找我諮商。他們二十四年的婚姻因為這場外遇而受到威脅,對於這段露水姻緣,卡洛琳娜比德瑞克更緊張、痛苦。
卡洛琳娜說,她來找我是為了「修正」自己。她焦慮不安、心煩意亂,心裡充滿內疚與羞愧:「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這麼差勁,竟然做出這麼低級的事。我真是一個糟糕的人!」我能幫助她從這次外遇事件中復原的唯一方法(這花了很長一段時間),就是使她明白,這一切與她的道德無關。我慢慢地讓她了解,她並沒有欺騙任何人。若真要說的話,其實是她為了在這段婚姻裡感到滿足而一直欺騙自己。
卡洛琳娜和德瑞克決定信賴這段婚姻。他們逐漸明白,他們兩個人擁有不同的情感與性愛需求。外遇不見得是這段關係的終點,而是代表有某種東西需要被療癒。卡洛琳娜開始更真誠地表達自己,同時也允許德瑞克這樣做。他們都開始花心思分享自己的感受,這是他們過去不曾做過的,他們之間的關係終於真正變得緊密。
如果他們兩個人都讓文化傳統主導一切,會發生什麼事?答案是,他們不會使彼此有機會發現某種更深刻的東西。他們的例子清楚說明了,我們對欺騙的觀念會阻礙我們建立更深刻的連結。
很多人都沒有忠於自我,對吧?我們總是偽裝自己、向周遭的人展現出某種虛假的形象。然而。我們沒有表現出真實自我的時候,其實就是在欺騙。和這件事相比,在性愛上欺騙另一半並沒有比較糟糕,這兩者應該至少一樣重要。一旦發現我們沒有在一段關係裡展現真實的自己,就可以合理推斷,對方大概也是如此。這樣的發現會讓我們開始用新的方式和自己以及對方相處,這種做法不僅不會毀掉彼此,反而能因此成長並進化。
老實說,所謂的「親密關係」,通常是「性關係」的委婉說法。因為談論和性有關的話題令我們感到很難為情,所以將性關係俗稱為親密關係。事實上,我們所進行的性行為多半都只是「交配」,一點也不親密。這就是為什麼,有非常多人(尤其是妻子)都會抱怨必須和伴侶做愛這件事。他們把它當成乏味的例行公事,不可否認,從很多方面來看也確實是如此。
當性聚焦在身體的交媾上時,真正親密的性體驗就必須具備超然的特質,也就是無形的情感連結與緊密結合。很多情侶以為他們很親密,但其實都只是在交配而已。這兩者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差異。
有意識的性並非從我們的身體開始,而是必須先從我們的心開始,那裡能孕育出最美好的性愛。當兩個人在肉體上相互吸引時,宛如天雷勾動地火,然而在這段關係的「蜜月期」過後,這樣的激情很少繼續留存。唯有伴侶之間的心理與情感連結可以持續下去。若這些連結不緊密,無論他們的性愛有多美好,兩個人之間的親密感都會消失。
最美好的性愛與床上發生的事沒有什麼關係,反而一切都是和臥房以外的事有關。深刻的情感與精神連結才能讓性愛的激情得以延續。做愛的化學反應只是親密感的來源之一,它完全不包含感性連結。所謂的感性連結意味著,把對方當成一面鏡子,這面鏡子映照出最好的自己。這是一種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的狀態。這兩個人之間的共鳴是如此深刻,他們的心已經緊密地結合在一起,正因為如此,他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感性的。
由此可知,真正的親密遠遠超越了性愛。各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和地點都可以使人產生愛的感覺,無論是一同共進晚餐、逛雜貨店、手牽手一起健行,或是照顧他們的孩子。親密感滲透了我們生活的每一個層面。它反映出在最平凡無奇的時刻,我們是怎樣的人。我們越是在日常生活中和伴侶緊密連結在一起,在臥房裡就越激情,這一切都從我們一整天如何陪伴對方開始。
真正的化學反應不僅與一個人的長相或財富無關,也不是光靠藥物就能創造出來的。
真正的化學反應發生在我們的心裡。當我們真心覺得和對方親密地連結在一起時,身體就分泌某些化學物質,讓人處於興奮狀態,我們就有能力在性愛上變得超然。深刻的情感與精神連結就是最好的春藥。
覺醒的狀態下,親密意味著「相互契合」。它反映出在每一個當下,我們都和對方深刻地連結,並結合在一起。「親密」(intimacy)這個字可以拆解成「看見我的內心」(into-me-see),而這當中的「我」就是我們在這段關係裡所看到的。所謂的親密,是指我們相互結合與依賴;我們彼此重視,並且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。真正的親密使兩個人合而為一、不再分離,我們融為一體,同時也照見了自己。
一旦真的變得親密,性就不再是一種帶有目的的行為。它是我們本質的自然流露。透過我們一整天的接觸、對話、共同的回憶,以及發自內心的笑容,我們盡情而坦率地和彼此分享我們的各種生命體驗,這些全都會轉變成臥房裡的激情。
當一對情侶跳脫文化對性的定義時,他們會讓這段感情變得更自然,同時也允許各種可能性。他們可能會讓其他人加入這段關係(如果他們想要的話)。事實是,他們已經超越傳統性愛的形式限制,並容許自己和對方,以及廣大宇宙建立深刻的情感連結。他們不再被囚禁或束縛。他們本身就是愛的體現;無論是和自己,還是和宇宙萬物都不再分離。
真正的親密存在於兩個自由而完整的成年人之間,它不受時間與空間的限制。它著重的不是一個人(或一個人以上)的外在形體或環境,而是這個人(或這些人)的本質。它不會妄加批判,也不存在各種條件。當我們擁有這樣的親密感時,我們和伴侶之間時時刻刻都很親密。我們總是相互契合,我們專注於當下,時間彷彿就此停止,那些撰寫《印度愛經》的大師們都明白這一點。我自己在精神層面變得更精進時,就發覺了這種崇高的親密感,它可以淨化並療癒我的心。
我們必須先和自己變得親暱,才能真正和另一個人變得親密。只有在心裡和自己深刻地結合在一起時,我們才得以和對方合而為一。當我們可以藉由自我取悅來欣賞、享受,並接納自己的身體,就能開始美好而溫柔地和對方合為一體。若我們不曾這麼做,那麼要如何享受另一個人的身體,並且專心地把它當作神聖的事物看待?
我們的性能量具備無與倫比的活力。當它獲得解放,不再受限於性別、性向、婚姻,以及一夫一妻制時,它就可以變得自由自在。
本文為《綻放如妳:澈底覺醒的當代女性之道,妳就是一個完整無缺的圓》書摘,經遠流出版授權刊登,標題與內文小標經《世界走走》編輯改寫。